五通社区坂美位于古钟宅湾东岸的坡地。这坡地从浦东社后的趴鼎山缓缓延伸而来,到达钟宅湾的岸边已经是尾部了,坂即平缓的坡地,故称坂尾。坂美是坂尾的雅化,发音还是坂尾(bua mei)。坂美杨五郎庙中有联“洒作坂山翠”一句,把坂美的坡地美称为“坂山”。 又有一说,古五通岛形同一只凤,头在五通头故称凤头,中在霞边有凤山宫,尾伸向钟宅湾即凤尾,这就是坂尾。

湖里区地图上的坂美(2017)

航拍地图上的坂美(1996)

坂美是岛内惟一一个石姓聚居的村落。始祖石螽扈,今安徽寿县人,唐光启二年(886年)入闽,卜居鹤浦(今集美区高浦)。在宋代,石仲甫、石起宗等十数人相继登进士。为文传芳千古,为宦清节有为。蔚为同安四大望族之一,号“西石”,誉“宋室尚书府,银同甲第家”。 明初,石氏因遭事变,族人分迁散居各地,“西石”自此式微,其真相至今仍扑朔迷离

石氏徙居坂美距今已历600余年。坂美石氏家庙号“三典堂”,原本破败不堪,近日族人集资重建落成,敞轩广阔,恢宏庄严,精雕细作,堂堂皇皇,成为五缘湾畔的又一处景致。

新落成的坂美石氏家庙号“三典堂”(石松枝摄)

依地势,坂美社东是头,称顶石,社西是尾,称下石,旧有下石宫。社头有龙眼地离崙后不及百米,当然,如今已经连接无隙。从社头顶石算起,分许多小角头名,上山角、田墘角、顶下厝、官巷、大厝顶角、乌毛鸭,一直到东埭边上的后澳仔。著名的“99间”位于田墘角,“大夫第”所在地叫月眉埕。

湿地公园的榕树后,当年就是钟宅湾的海面

坂美公园,位置相当于东埭内

坂美社的西、北均海。社西隔着咸埭,边上就是钟宅湾,海岸用石条砌成,岸上有几个国民党军留下来的碉堡。岸边是不宽的沙滩、浅浅的海泥小小的枷椗,再下去是硬质的礁盘叫螺仔埕,再远些才是泥滩和蚵场。社北有下海的必经之路叫福桥,古时石氏先人从此处登岸,福地留名。这边上是几个不小的池塘,有福桥潭、长潭、四角潭。坂美缺水,这些潭水是他们宝贵的水源。靠海还有田墘埭,和咸埭一样,都是咸水埭。如今这一片盖满了高档楼盘,楼价令人咋舌。

金砖会议前的改造,坂美有了漂亮的外表。不远处的高档楼盘,楼价令人咋舌

坂美社西南原有一小社叫郑厝,居民姓郑,仅剩的2间房子也在抗战时倒了,郑姓移到坂美居住。五缘公园里还有郑厝社残留下来的几丛竹子,几个石臼。今五郎庙后的破厝地原本还有少许破墙和古井,是已经消失的小社的遗存,这个社因为紧邻东埭,称东埭社,本地有民谚“坂尾东埭”,形容两社之邻近的程度。社南的大片的园地通称为后河仔。后河仔近东埭,那时建有抽水站,把水抽上这片园地。

五缘公园边上,郑厝社残留下来的几个石臼(2009)

清代,坂美属福建泉州府同安县绥德乡嘉禾里二十一都北山保。所处之地土地不广,水源欠缺。虽说道光年间坂美出了举人石耀宗,但家族繁衍,人口增加,不得不往外发展。石姓族人要么出洋谋生,远赴南洋群岛一带;要么从事郊行(商行)贸易,往来于台海两岸。

坂美大夫第(赵建军摄,2006年)

坂美石时荣于乾隆年间渡海过台湾,定居台南,从事台运贸易,获利颇丰,誉为台南首富。富甲一方的石时荣,捐资募勇有功,被封朝议大夫。道光年间,石时荣回家乡坂美,花巨资建私宅“大夫第”。这是一座典型的闽南红砖大厝,前后三进,左右双护厝,建筑体量庞大。“大夫第”采用石雕、砖雕、木雕、泥塑、瓷片剪贴等装饰手法,工艺精湛,在本地民居大厝中出类拔萃。其中尤以前落凹寿门廊四周墙体的装饰最为精彩。白色花岗岩为衬,嵌以细腻的青色辉绿岩石雕板,青白相间,富贵典雅,还高浮雕瑞兽纹、花鸟纹、案几纹和万字纹等图案。墙堵嵌有钟瓶、顶彝、狮象花纹以及寓意多子多福、太平吉祥的图案。门楣上方排楼面斗抱、挑檐通梁雀替“福星高照”、“白虎堂”等题材的木雕构件精细繁复、生动逼真。

坂美大夫第,“凸”字形双凹寿前落门

坂美大夫第,凹寿对看堵上的交趾陶“太平有象”,图案绝美经典,被许多书刊媒体所采用

坂美大夫第步通上的透雕,戏剧“白虎堂”故事

坂美大夫第,细腻的青色辉绿岩石雕板“蠇虎香炉纹”

坂美大夫第,木堵上精美的人物故事高浮雕木刻

坂美大夫第,屋脊上的剪粘凤凰牡丹

坂美大夫第,后落笼扇门的光和影

坂美石日华则从事航运生意,相传拥有99艘大船,大获其利。石日华发家之后,在坂美大兴土木,建起了一组规模庞大的闽南红砖民居。该建筑群内部门道纵横交错,分成许多相对独立的小建筑单元,因其厅房众多,以至于用“99间”给以称呼。“99间”大厝对应于99艘大船,个中关联,耐人寻味。

坂美民居群落“99间”(赵建军摄,2006)

坂美“99间”,脊头上的泥塑镇宅狮

坂美石氏在台南开枝散叶,蔚为望族。台湾石姓宗亲常回坂美祭祖叙情,延绵同祖同根的血脉情谊。

坂美五郎庙原在坂美社下石角,旧称下石宫,2008年迁建于五缘湾畔的湿地公园北侧。新建后的五郎庙前后二进,中有天井。前后殿均为燕尾翘脊硬山顶。前殿有明廊、龙柱,顶为三川四归脊,后殿中部加高为四垂顶。整个建筑的石刻木雕、剪磁堆贴,美轮美奂,成为五缘湾畔的一处特色建筑。

坂美五郎庙山门

五郎庙主奉杨五郎,其坐像手持禅仗,神色庄严。杨五郎是北宋抗辽名将杨业的第五子,坂美人人尊称杨五郎为“公祖”。 据说,杨五郎后来出家在山西五台山,在五台山太平兴国寺有座杨五郎庙,而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厦门五缘湾畔,也有这样一座供奉杨五郎的神庙,这其中有什么因缘关系,就连坂美的老人也不知其中缘由。 

坂美五郎庙,五缘湿地公园的一景

坂美五郎庙奉杨五郎,坐像手持禅仗,神色庄严

某些论坛的观点说坂美石姓是厦门岛内唯一的客家人族群,坂美也因此成为客家人在岛内聚居的仅有的古村落。其推论源于当年从高浦避乱后的石姓族人有一支迁徙到武平山区,融入客家族群。而后这一支石姓人家辗转到了今天的坂美。

现在看来,要在今天的坂美找到石姓族群是客家人的依据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许是他们迁来这里的时间太久了,原有的客家的语言、服饰、习俗,经过时间的打磨已经消失殆尽。也有可能是一个并不存在的命题。孰是孰非,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证据和结论,或许这永远是个迷。

坂美,供奉清水祖师的中山宫,元宵节总要热闹一番

坂美,元宵节“犁辇”民俗,年轻人卖力地晃动神辇

坂美中山宫,元宵节的女子腰鼓队表演

曾经的进士联登,曾经的望族“西石”,曾经的首富之乡,保存至今的红砖大厝还有许许多多。“大夫第”、“99间”,坂美这些著名的古民居虽是破旧,却还顽强地屹立。如果那么一天眼睁睁地看着被拆除,痛心疾首的能有谁呢?如果能加以保护免遭厄运,那考验的不仅是能力,重要的是态度还有智慧。

除了“大夫第”、“99间”,坂美还留存着许多红砖民居。

坂美18号,严整的红砖大厝民居

坂美65号红砖大厝,过水廊的“龟寿春花十字连绵”镂空砖堵

坂美91号红砖大厝

坂美122号红砖大厝

坂美35号民居,古色古香的门牵


经黄国富老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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