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上在厦门岛的北部,临海,与海中的大离浦屿遥遥相对。社东有小山耸立近海,山虽然不高,却是难得一见的突出海岸的高地。郑成功曾在此山上设立烟墩,遂称烟墩山,本地叫烟墩顶、烟墩尖,钟宅人称骑马山。烟墩山(骑马山)近年来因为有号称“中国最美的鸟”栗喉蜂虎而成为保护区,有幸留存至今。

1947年的厦门岛及附近地图上,墩上和海中的大离浦屿遥遥相对

烟墩山西向埔地称为烟墩埔,墩上社因烟墩而名。岭下社位于烟敦山之西南,山岭之下,故名岭下。二者都因烟墩山得名,而且墩上、岭下,成为地名上绝佳的对子,很有意思。

烟墩顶旧有郑成功时期遗留下来的墩台,夯土所筑,乡民称其为“郑国姓台”。1937年,日军占领金门,不时派出炮艇侵扰厦门沿海。日军见墩台,以为是炮台,炮击,不中。炮弹飞到墩上社内的埕场。过了几天,驻守此处的守军叫来附近村民,拆除了“郑国姓台”。

墩台拆了,但是由于此山是厦岛北部难得的制高点,况且和高崎是厦岛北部海岸的两个犄角,所以颇具军事意义,历来都是驻军所在地。即使到了今天,还有废弃的旧时的碉堡高高悬在山崖上头。

1980年的禾山公社地名图,墩上、岭下,紧邻着骑马山(烟墩山)。那时候埭辽已经围垦,做成了盐场。

如今墩上社的入口处

日寇据厦期间,在墩上社后的海岸边叫雨水头的地方修建三层的碉堡,又在边上建队部,筑工事,驻有1小队日军,他们从县后山江头到钟宅的公路开了一条分路,经过岭下,穿过墩上社中间直达海边日军队部。日军投降后,这里的海岸建有瞭望哨,专门有人值守,防范“过水”的强盗(强摃)。

1946年9月27日的《中央日报》,有墩上瞭望哨的报道

雨水头边上近海滩有一个突出的小高地,叫皮尖仔。顺治十七年(1660年)五月,清军在总督达素带领下进攻厦门岛,郑成功以水师为主力在高崎以东的赤山坪几乎全歼清军。达素落荒而逃。郑军取得了赤山坪大捷。相传皮仔尖就是当年郑军大败清军后收埋尸首的“万人坑”,位置在今墩上社后的环岛路内侧。

古时,墩上是一个伸入海里的半岛,海水可以淹到社前的龙源宫一带。墩上社北是临近海边的峭岸。临解放时,国民党守军特地特地特地削光峭壁,妄图阻止人民解放军登陆。结果却是徒劳。

位于墩上社北当年国民党军队修建的碉堡,修建环岛路之后,原来在海边的碉堡变成在环岛路的内侧

墩上社依山势面南,从岭下来的大路从龙源宫开始就一直上坡,雨水冲刷后的路面疙疙瘩瘩,人们有“墩上路砧diam”之说,加上位处海边,又有“墩上水咸giam”的民谚。然而,从骑马山下来的泉水相当丰富,当年曾有“龙泉飞腾,玉津深长”的景象,此水灌溉着叫内坑的一片水田之后,向西流经墩上和岭下之间的涵洞。这条水叫鱼池沟,进入咸埭,注入海里,在入海处形成一条较深的港,人们称它港仔。

从岭下远眺墩上(2009年)

墩上旧民居

墩上旧民居,厅门面墙

墩上42号旧民居,廊道过水上的梁拱,精细的木雕

墩上42号旧民居,廊道过水上的梁拱,精细的木雕

墩上半山半海,山是烟墩山,海是墩上海。墩上海里,东有大片的礁石与钟宅交界,西边的海和围里相邻,枷椗、蚝石,滩涂连绵不绝,蚝场一直到接近大离浦屿的边上。收海蛎、烧壳灰,曾经是墩上不可或缺的副业。民国《厦门市志物产》中介绍,墩上和周边沿海村落是海蛎的盛产区,“所产蚝房七耳”。 80年代,禾山公社在墩上社北的海边建了鱼粉厂。

墩上福寿宫

墩上王爷宫(龙源宫)

墩上王爷宫,2009年的神诞热热闹闹

墩上陈姓聚居,属“五户陈”。渊源可以追溯到浦园,都是“南院陈”的后裔。

墩上除了一间小小的福源宫外,还有主奉池府王爷的龙源宫。龙源宫又称王爷宫,始建年代不详,今尚存光绪十年(1884年)的石香炉、一对石鼓和两对光绪丁亥年(1887年)藏头有“龙源”二字的石刻对联。其中,“龙脉开三台三年展义宏王道,源头钟五户五里输成戴圣功”,颇有余味。

龙源宫主祀池府王爷,本地尊称王爷祖。神龛还有手持书卷的教子公神像,据说是王爷祖的先生。倘如是,这可是尊师重教的典型了。

拆迁废墟边上,神诞的社戏照演不误(2010年)

龙源宫奉池府王爷之外,还有这尊可爱的“教子公”,抑或是“教主公”

刻于光绪十三年(1887年)的重修龙源宫碑立在龙源宫右侧,之前,此石碑曾经翻倒,长期充当路面,受车辆碾压,碑文的中部严重受损,模糊不可辨认。依稀可见的是:“龙源宫者……如龙泉飞腾,玉津深长,宛是源泉。/……剥蚀……难免损坏之伤/……因,勒石示后以垂不朽……”。碑文中对于“龙源”描述,给后人许多想象的空间。

重修龙源宫碑文

烟墩尖山脚有一片埔园叫山平顶,再过去叫内坑,靠近钟宅的地。内坑是水田,从烟墩尖下来的泉水相当丰富,足于灌溉这片水田。内坑上来近社后叫后埔园。社后的山坪依次是中路、雨水头、翻坑,这些都是近海的坡地。

墩上212号老民居砖雕--“富贵如意”图

墩上老民居砖饰

墩上老民居砖饰

墩上老民居砖饰

墩上老民居砖饰

墩上社前是一列的门口田,古时这里就有塘埭。道光《厦门志》载:“墩上塘阔四丈,深五尺。”从烟墩尖向西的水经过一个大池叫鱼池,鱼池水在墩上和岭下之间穿过公路的涵洞,这条水叫鱼池沟。社西边上还有叫西坑的地,边上近海有围堤形成的埭叫咸埭,盐分较高,咸埭边有咸田称埭岸头,沿埭岸有路通围里。鱼池沟的水进入咸埭后注入海里,入海处的海中形成一条较深的港,流过庀石仔的礁石。

老民居传递的历史信息——标语“毛主席万岁”和“光荣之家”木匾(墩上150号)

老民居传递的历史信息——标语“毛主席万岁”、“拥军爱民”

老民居传递的历史信息——文革时期的“忠”字图案

1970年修建埭辽水库围垦工程,外堤就从墩上海边直通林后,修堤所用的泥土从雨水头边海岸上取土,这个地方从前长着不少防风的“篮投”树,狭长的树叶上有许多刺。后来这种树早已经绝迹。

墩上,菜地和民居(2016年)

墩上,石板路(2014年)

消失的不仅是篮投,还有曾经“龙泉飞腾,玉津深长;墩上塘深,蛎房无垠”的景象,曾经亦山亦海的风光,曾经左邻右舍的短长,如今都已不复存在。面对陆陆续续拆了10年的破败的村子,虽然老人还住,虽然社戏照演,但是,墩上人压在心头的惆怅还没有云消雾散。

远望墩上(2009年)

正在拆的墩上(2010年)

还在拆的墩上(2016年)

还在拆的墩上(2016年)

拆了一半,停着车的墩上民居,墙上钉着篮球架

简陋的篮球架是孩子们的乐园,才不管墙上写的“闲人勿进”(2017年)


经黄国富老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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