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记」
厦门市首进士≠同安县首进士?
「答1」:
∵厦门市=同安县-金门县,金门县≠厦门市,同安县首进士=金门县首进士。
∴厦门市首进士≠同安县首进士。
评语:错,未考虑海沧。
「答2」:
∵厦门市=同安县-金门县+海沧,海澄县首进士=海沧首进士,海澄县首进士>同安县首进士。
∴厦门市首进士=海澄县首进士=海沧首进士,厦门市首进士≠同安县首进士。
评语:好像是对的。
综合点评:可能的第三种答案,同安县首进士≈海澄县首进士>传统认知的同安县首进士=金门首进士?
这个解答,乱否?请看白话文。
一、谁才是厦门市的首进士?
按历朝经验,各府县志但凡讲到人,必然以“选举”为第一位,而选举中,又以“进士”为优先,这大概就是古人们学而优则仕信条的理论基础,也是各地方信以表达自我文化昌盛的标志。
故而,但凡与自己有关系的科举士子,各地都会争个头破血流,好在府县志大多只是自圆其说,编纂者、审核者及府县老大只要认可了就能榜上加名。但毕竟是正规方志,这些府县志除了采集想要纳入的士子名单外,还要给予合适的理由,如民国《厦门市志》卷十三「宋进士」中的“陈敦仁”,其补入依据来自《同安县志》及考证出他是陈黯后裔,但《寰宇记》作晋江人,《泉州府志》作惠安人,《漳州府志》作龙溪人,到底孰对孰错,就不太重要了。
《厦门市志》卷十三「宋进士」
总之,只要证据确凿,大家各抒己见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有一项却是例外的,那就是标榜一个地方脱离蛮夷之风的“首进士”,是不可以随意变动的。
以闽南地区为例,泉州首进士欧阳詹、漳州首进士周匡物可都是深受闽南士子崇拜的人物,但如果认真考究起来,其实唐代的泉州首进士应该是来自莆田的林藻,因为那时的莆田尚属泉州管辖。然而自北宋开始,莆田另立州府,泉州的首进士便只能是来自泉州的欧阳詹,万万不可以是林藻,这就是古代文人以地为最终考量的任性。
崇祯《海澄县志》首进士谢翛,记为海沧青礁人
以此观之,厦门市的首进士,自然要来自这块土地上的人物,从目前资料可知,他是来自文圃山下的谢翛,于唐文德元年考中进士,依据来自海沧所在的《海澄县志》。
二、时空变换下的同安各首进士
从明代开始,厦门湾的政区异动便开始频繁,先是海沧所在的海澄县从龙溪县分离而出,继而在乾隆时期同安县东南析设马巷厅,民国初,马巷厅裁撤,陆续设置思明县和金门县,于是在这期间,不同年代版本的海澄、同安县志关于首进士的记载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内容。
嘉靖《龙溪县志》海沧最早进士记载
海沧方面,其尚属龙溪县的嘉靖初年,首进士为宋政和二年(1112年)的何静,至隆庆元年正式设县后,与之最近的县志来自万历初年《漳州府志》的分县本,其载有的首进士却是宋政和五年(1115年)的颜晞孔。造成这种差异的主要原因为,龙溪县志在登载进士时未曾标注具体籍贯,以至于之后新建海澄县的官员无法明确辨析谁才是海澄县人,直到乾隆时期,《海澄县志》的编委们才考证出何静的海沧籍贯,这才重新补入志书中。然而,从崇祯年开始,《海澄县志》便把首进士溯源至隐居在文圃山上的谢翛,其理由为之前的府县志人物传中均有谢翛的记载,理应补入选举中。于是从明迄今,海澄县的首进士便一直是归属于海沧青礁的谢翛了。
康熙《同安县志》首进士记载
同安方面,问题麻烦的多。康熙年间,同安修志时尚且把谢翛记入同安首进士中,但从这之后,各版本的《同安县志》都下调至宋淳化三年(992年)进士及第的金门人陈纲。以至于当马巷厅设立时,马巷厅志也把自己的首进士指向其管辖范围内的陈纲,至民国金门县成立,陈纲自然而然算作金门首进士,而同安理论上是要另择他人了。或许是为了维持大同安的荣光,同安县志也强调自己是厦金马的集合体,故而无需对历史人物进行区分,这才保住了陈纲的位置。而以厦门岛为局限的鹭江志在编写之初便自起炉灶,以宋绍熙元年(1190年)薛舜俞为进士第一人,之后的道光、民国《厦门志》则另加考证追溯至更早宋元丰八年(1085年)的林棐。
嘉庆《同安县志》首进士
光绪《马巷厅志》首进士
以上,如果纯粹以地域为分,不考虑金门县,仅仅涵盖厦门市原属同安县的范畴,同安首进士当为苏颂的父亲、天禧三年(1019年)进士苏绅(亦名苏庆民)。
三、被遗忘的谢翛
从何静、颜晞孔到谢翛,海沧所在的海澄县一直在做加法,而同安县却是减法,从谢翛到陈纲,不仅仅是104年的落差,更是唐、宋两代之别,这种差异绝不是凭意气说改就改的。
嘉庆《同安县志》关于谢翛的记载
谢翛作为文德元年的进士,在各类志书、笔记中均有记载,其可信度相对于其他进士当更有保障;且谢翛在赴京赶考之前,早已移居文圃山,并在山上修学多年,姑且不论其籍贯为何,将之看做文圃山人亦无甚争议。海澄和同安,一个增加,一个减少,其原因当不在谢翛是否为进士之上。
文圃山之名,源自词藻过人的谢翛,其后,五代时有洪文用,北宋时有石蕡相继隐居于此。大概是感于三位前辈的清新脱俗,南宋海沧上瑶人杨志在文圃山腰建了“三贤堂”以示纪念。根据嘉庆《同安县志》的记载,同安人黄涛于三贤堂旧址修建了华圃书院,而文圃山半山的泉南岩则为石蕡的故居,该二处位置,同安、海澄县志均认可其境属于同安县,即今龙池岩附近。
厦门市相关县志记载之首进士
以此推断,假设人们不知谢翛隐居的具体地点,那么以三贤堂和石蕡旧庐位置,也可以推测谢翛所居应位于龙池岩附近,然后光明正大地将谢翛列为同安县首进士,再合适不过了。然而,事实是同安县志由有到无将之舍弃,这是否意味着,谢翛所居,可能位于不远的海沧境内?
从文圃山出世开始,她永远拥有两个州府的归属,主峰在同安县,支脉在海澄县,主峰的龙池岩因千百年来香火不断而受到人们持续的关注,而支脉上的四座云字寺院,尽管有过辉煌,但终究还是消失在草莽之间。或许谢翛所居当在于龙池岩以东的文圃支脉之上?
这或许是同安县志删除而海澄县志增加进士谢翛相对合理的解释吧?但不管怎样,谢翛属于同安,还是属于海澄,他都应该是厦门市的首进士。
本文内容由作者:蔡少谦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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