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上陈亥自小没有了父亲,家里一贫如洗,他又没读书又懒得帮做事,母亲常常怨叹说,亥仔,你长大了怎么办啊,你真是一个“害”仔。

过年过节时,大家去祠堂里拜祖,有一次,亥仔去了,主事的看他穿的破破烂烂,不让他进去。从此后,祠堂里拜祖,别人也不叫他去,他去了也没人理他,再也不去了。

亥仔长大了,母亲好不容易变卖了自家的一块薄地,加上东凑西借,才凑足了一笔钱作为路费,央托社里的族长老大把亥仔带到南洋谋生。

亥仔到了南洋,也不识字也没有什么本事,只好卖苦力,为人家摘椰子。亥仔天天要爬上一棵一棵高高的椰子树,取出身后的砍刀,砍下成熟的椰子,然后收齐了椰子,用小船带回主人家。干这样的活太累了,亥仔天天想家。亥仔爬到高高的椰子树上可以看得很远很远,他常常在树上朝着唐山的方向瞭望。他想起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妈妈,心里总是酸酸的,但是亥仔又没挣到什么钱,连回唐山的路费都不够。

有一天,亥仔到一个无人的小岛上干活。他爬上了椰子树正要摘椰子,忽然看到远处偏僻的海滩上靠着一条船,几个人在沙滩上七手八脚地埋东西。这小岛离陆地那么远,怎么会有人来呢?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呢?亥仔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等到那伙人离开了,亥仔才从树上下来,走到那沙滩上看个究竟。他小心翼翼地扒开沙子看,哇!原来埋的是一大堆珍珠财宝。亥仔知道了,那伙人是海盗,埋了抢来的东西。亥仔不敢耽搁,挑了一些珠宝,用衣服包了,赶忙离开。

亥仔用自己的工钱买了到香港的船票,穿上从唐山出来时的那身破衣服,把那些珠宝塞在破衣服里,带在身上。这样,谁也看不出来。到了香港,亥仔穿得破破烂烂,旅社老板不让他住。亥仔躲到厕所里,小心翼翼从破衣服里掏出一颗最小的珍珠想用它来抵房钱。旅馆的老板看到了珍珠,知道了它的价值大大超过了房钱,立刻嘱咐下人对亥仔招待有加,又是敬烟又是上茶,不敢怠慢。一颗最小的珍珠竟然能让店老板如此招待自己,亥仔才知道身上珠宝的分量。

亥仔回到了家乡,他妈妈看见他还是穿着几年前出去时的那身衣服回来,以为亥仔一定是在南洋受苦了也没有挣到什么钱。

他妈妈哭了,说:“亥仔,可怜的孩子啊,你一定是在‘番爿(fan bing,南洋)’受苦了!”

亥仔好言安慰妈妈,他不说在南洋摘椰子所受的苦。

他妈妈还是哭:“亥仔,这可怎么办啊,家里的地都变卖光了,让你做路费。你两手空空回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亥仔还是好言安慰妈妈,告诉母亲自己挖到海贼埋下的珠宝并且把它带回来了。

亥仔他妈妈说,海贼的珠宝也是抢了别人的,既然能让你得到,就当是上天要给我们的了。

变卖了珠宝,置了田地,盖了大厝,让母亲过上了好日子。亥仔还资助了村社里许多年轻人去南洋的路费,让他们出外好好谋生。

亥仔以珍珠为富,大家称他“珍珠亥”,从此再没人敢小瞧他了。

后来,有人说亥仔“破裘一身躯(xing ku),阉(im掏)出来是珍珠(jin zhu)”,就是在说“珍珠亥”刚回来时很低调的样子。

到了年底,宗祠里照样要拜祖了,亥仔备了最隆重的礼参加,做了拜祖的主事人。他的礼摆在了拜祖大桌最显眼的位置。 还特地让人在桌子上用铜钱堆砌成一个“钱人”,那双眼睛用金子做成,闪亮闪亮,炯炯有神。

拜祖的时间到了,族里的老大们也都来了,他们看到亥仔备了那么隆重珍贵的礼,一个个对亥仔客客气气,点头哈腰。

拜完了祖,亥仔指着祖祠的那条大石砛,对大家说:“这祖祠的石砛好像有点跷(kiao1)啊!”

大家一听,觉得真有这回事,有的人还迷起一只眼睛仔仔细细地瞄了瞄那条大石砛,然后纷纷附和着,有的说:“是啊,石砛是有点跷(kiao1)啊!”有的说:“越看越跷(kiao1),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亥仔又指着桌上那尊“钱人”对大家说:“大家猜猜看,这尊‘钱人’是什么意思?谁猜得出来,就归谁了。”

众人眼睛都瞪了,这一大堆的铜钱和两只金子做的眼睛,价值可不菲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琢磨来琢磨去,猜了又猜,还是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这时正好有一个挑担子卖糖仔针线的人从祖祠前走过,那人边走边哀叹人心不古,生意难做,不停地叨念:“眼周金,钱在做人。”

亥仔一听,说:“对了,对了!你这位有见识,猜出了‘钱人’的意思,这尊就送给你做生意的本钱。”

原来,亥仔是在在嘲讽大家。亥仔感叹地说:“小时候大家看不起我,连祠堂都不让我进。如今我有钱了,我说石砛歪它就歪了。石砛还是那条石砛,它怎么会跷了呢?我心中很明白,眼睛也看得清(眼周金),大家拿我当人,这都是钱在做人啊!”

石砛还是那条石砛,它怎么会跷了呢?

那些族长老大听了,一个个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羞愧无比。

从此,“有钱石砛也会跷(kiao1)”、“眼周金,钱做人”,这两句俗语就这样流传开了。

经黄国富老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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