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记」

从进士及第看漳州府历史巅峰，隆庆二年一榜16人

引子：素质教育到底有没有用？有，旨在培养全才，再孵化专才；无，学都学不会，还学如此多。其实，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真正的高手，可以既是学霸，又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正如今日的国际社会，但凡经济发达的国家，其体育竞技、科教文卫往往也是超一流的存在，这现象，正应了这么一句经典而又俗套的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文化事业的发展，自然离不开经济基础的支持，在古代，评判一个地方是否富庶，方式多种多样，而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当是“学而优则仕”的科举之路。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风光如此之好，在科举文化方面自然也是独树一帜。纵观整个隋唐以后，江南地区的经济和科举文化确实是举世无双的，反观我大福建，福州、莆田和泉州，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说宋代是泉州不可一世的时代，那么明代便是漳州一统江湖的活跃期，本文，拟以科举的角度，试着寻找漳州在经济方面的繁荣高峰。

一、历朝进士综述

漳州历史上，共产生835名文科进士，论数量，与省内的三雄相比，自然不算多，但放之全国，却也不算少。

其中，唐代5名，北宋78名，南宋188名，元代7名，明代418名，清代139名，以数量趋势看，漳州的科举肇始于唐，发展于两宋，巅峰于明代，衰落于清代，与漳州初建于唐，两宋缓慢增长，至明代急剧爆发的现状颇为符合。

漳州文庙

二、各榜巅峰时刻

历朝历代，每科殿试所取士子数量估约300名，据清光绪三十三年刻本之“大清天下中华各省府州县厅地理全图”载，大清共有“一百八十一府，直隶州七十一州，单州一百七十一州，六十厅，一千三百零六县”，按平均水平，每州府、每科可得进士1.2名。

漳州府历史上，单科进士及第3名以上者，共计109榜，其中唐代1榜，北宋10榜，南宋30榜，明代51榜，清代17榜。

以此观之，南宋152年，明代276年，为漳州府科举的丰年，一般认为以月港为标志的漳州在明代因商致富，当是历史上漳州的巅峰，但从这组数据看，南宋的漳州已经表现出不俗的实力，可见明代漳州的崛起，应是继承南宋的底蕴。

漳州文庙

三、最是风光年代

以单科进士及第9名以上为筛选条件，漳州计有15榜，分别为南宋淳熙二年9名、淳熙五年11名、宝庆二年9名，明代嘉靖四十四年9名、隆庆四年16名、万历二年9名、万历八年15名、万历十一年11名、万历二十年9名、万历二十三年9名、万历四十一年9名、万历四十四年9名、天启二年9名、崇祯元年9名、崇祯十三年13名。

如此则相当明了，漳州府科举文化最风光的年代，当属明隆庆至崇祯之间，共约77年，该时期也是隆庆开海后，漳州府成为大明帝国唯一的对外通商口岸最真实可靠的反映。

香港路牌坊

四、揭秘漳州人的经济与文化关联

以倭乱结束、开放海禁为标志，漳州府正式走向了发展的快车道。

为何再科举上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漳州府，会从嘉靖四十四年开始，迸发出传奇的科举神话？而更令人诧异的是，文科如此，武科更甚，漳州人几乎囊括了大部分的福建武举，这难道也和月港的经济基础有关？

还真是如此。

岳口街牌坊

明王世懋在《闽部疏》便指出了这其中奥秘，“漳穷海徼[1]，其人以业文为不赀[2]，以舶海为恒产，故文则扬葩而吐藻[3]，几埒三吴[4]，武则轻生而健斗，雄于东南夷，无事不令人畏也。漳人即业文，尤多习射，民间儒童，每大比岁，都蝇集省下，凯所谓大续遗才[5]者不得，复留以就武试。又材官多能操觚伸纸[6]作经生语，故榜出五十人，大半是漳人也。”

注：

[1]海徼：近海地区。

[2]不赀：不可计量，表示“多”。

[3]扬葩而吐藻：即扬葩振藻，形容文采出众，文章华丽。

[4]几埒三吴：三吴原指吴郡、吴兴、会稽三郡，泛指江南，埒，即等同之意。

[5]遗才：秀才参加乡试，先要经过学道的科考录送，临时添补核准的，称为“遗才”。

[6]操觚伸纸：操觚，原指执简写字，后即指写文章；伸纸，亦指读书写字。

正德牌坊

按王世懋的说法，漳州人平时不仅读书识字，更是舞枪弄棒，文科未能上榜，便参加武科，怪不得漳州人文武通吃。

以海澄县柯挺为例，在隆庆以前，柯挺所居之地，百姓捐资、官府督工建成了防倭工事“长屿堡”，平时百姓耕作捕鱼，战时则躲入堡内坚守不出，在这过程中，有识之士除了潜心修学之外，也颇晓武术。待到戚继光平定倭乱后，柯挺便以文举进士第，而其亲兄柯安甫则为武进士，弟柯完甫为文举人，兄弟三人两文一武成为当时美谈，这便是漳州沿海人在嘉靖动乱之后出世的真实写照。

如此上进，又是何故？

想想，明隆庆以前，在南以诏安为基地，在北以月港为先锋，漳州人几乎可以说是全民皆兵下海贩番，而这一掉脑袋的买卖，不仅需要读书识字的会计和策略家，而且对搏斗战术也有相当要求，但凡有点志气想要改善生活者，大都会趋之若鹜，从而在民间形成风气。

漳州古城

待到隆庆开海，这些文能操觚，武能习射的人才，自然不会拘泥于通番买卖，自然也要光宗耀祖博得功名，于是乎，文进士从嘉靖末年社会安定时便开始冒头，一直延续到明朝灭亡，更是源源不断，而武进士也已然持续产出，这便是从事海上贸易带动了需求，而同时也因贸易赚得原始积累，才能使得读书亘久不衰得以持续。

附：

(1)隆庆四年漳州进士上榜16名名单：余一愚、魏源、秦恭、陈或、陈逊、叶城、程规、陈忻、曾进、王高、黄凯、郭显、陈颖、李隐、刘敬、柯通.

(2)万历八年漳州进士上榜15名名单：谢文炳、蔡宗周、张廷栋、王应麟、陈石卿、柯挺、陈映、薛士彦、林士宏、蔡升、蔡琮、邱汝材、刘庭蕙、刘庭兰、吴宗熹。

                               本文内容由作者：蔡少谦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