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十余年,水美宫志终于能够以较完整的形式面世,我身上背负许久的大石也因此安然落地,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印象中,在闽南但凡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庵庙必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宫志,亦或者简化的宣传资料,再不济也会有些许碑记记录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然而在我想要走进水美宫,了解更多她的过往时,这一切却是空白的,我一度以为从小便深深烙印在我心里的关于王爷公的种种神迹,只是我近乡情怯的自我认同,她似乎只存在于我们小小的村子里。然而,随着认知的提升及涉猎范围的扩大,水美宫又展现出跨越地域的强大影响力,那份为之歌颂的责任心又开始在我的内心酝酿了。

大概在2000年前后,当来自青礁的舍友带着一本粉色封面的东宫史料小册子,向出外求学的我们粗略地介绍着保生大帝的梗概时,全宿舍的伙伴们眼睛都是发亮的,因为在那短暂的谈论中,尽管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家乡和家乡神灵介绍了遍,但谁也没办法像他一样提出有力的纸本依据,当时的那些谈资只是方便于接下来的庙会邀请,我们不至于吃的不知所以罢了。也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漫无目的、断断续续地关注着水美宫可能让我捕捉到的任何信息。然而,时间一转十几年,我依然没办法找到更多关于水美宫的历史记录,除了家中长辈、亲友随口而出、生动活泼的记忆故事。

转折点从2018年开始。闲来无事时,为了弥补记忆的不足,我开始将文史方面的日常所闻、所思以文字的方式予以记录,并适时分享以为自娱自乐。记录的乐趣不但使我更加深入地进行着资料检索和探究,而且也开始认识地方文史的一些人和事。这当中,有关钟山和水美宫的疑问开始有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自然破解,果然,从外部大环境审视小区域的人文现象,大有降维打击的功效。年少时曾经出现过的一些现象,也在此时一一明确了指向,如爷爷古厝房间里高高挂起的米斗,奶奶房间束之高阁、多重彩绘的船桨,埭田里“考古”发掘的陶瓷小茶壶和大铁钉,以及小舅家中从不缺席的塑料花等等。这一切,都和水美宫有着紧密的联系,而他们的底层基础也最终都成了我笔下考证的素材和灵感。

到了2019年,适逢钟山的送王科年,时任传习中心副会长的陈福圆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将水美宫的宣传资料重新整理一番,以为即将到来的世界非遗申请配套活动“水美宫王船节”增加光彩。对于这项任务,我是迟疑的,一来没经验,二来也不愿抛头露面,只是对于既是表叔又是表舅的陈福圆的热情,实在是拒绝不了。在此之前,陈福圆曾拜托原翔鹭公司负责敦亲睦邻的专员草拟了一份图文并茂的水美宫宣传资料,且已流传多年。只是近年来,陈福圆在参访了台南、马六甲、槟城等地的王爷宫庙后,对比了他们精美的宫志或纪念特刊后,愈加觉得水美宫应该有更精美、生动的简介,只是他的认知并未得到村里人的大力支持,经费和资源都有限,只能自己张罗。

尽管有热情有准备,但从拟定改版计划,到预定完工刊印,陈福园留给我的时间少之又少,显然,这注定会是一本过渡稿。于是我便在原有宣传资料的基础上,增加了之前已经成稿的与水美宫有关的若干文章及历史上的文献记载等,再特别绘制了几张地图,易名为《钟山水美宫志》。文稿在最后的时间点交付,并刊印约伍百册,刚好赶上了送王船的最佳时间。

尽管交了差,但在我内心里仍是有些遗憾的,这本铜板纸印刷的资料虽名为水美宫志,但不管是体例还是内容延续,都相当粗糙,只能算是简易的图文介绍,距离宫志还有相当长的距离。抱着这样的遗憾,从2020年开始,我便筹划着继续完善水美宫志。

一旦有了目标和时间,做起事来的确能够事半功倍。从第一版定稿到第二版的编纂,正值“送王船”申报世界非遗的关键期间,我有幸和申报的主要负责人和参与者陈耕、黄锡源、陈文滨等先生共事、学习,关于海洋文化和王爷信仰的视野瞬间开阔了许多,这些理论知识和方式方法大概就是水美宫志拟稿的底层基础。此外,关于海沧及其侨台文史方面,一大批在地化的学者和爱好者也给了我相当大的帮助,如郑来发、廖艺聪、陈沧山、温志攀、温福来、颜继兴、吕瑞哲、颜晨新等先生,因为他们,我可以足不出户便获取漳州方志、大马史料、海沧田野调查等资料,亦师亦友不过如此吧。

至2021年底,大概用了半年时间,我花了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一门心思钻进了新志的摸索和编纂中,终于在2022年年中完成初稿和全文二次审核、附图等。之后,便计划分章发布在微信公众号《圭海四记》和《厦门海沧钟山水美送王船》中,既是抛砖引玉,又是为水美宫作宣传。相信,在网络信息发达运转的今天,以电子化资料呈现比单纯的纸本传播更显效率,毕竟,我们更希望广为流传,而非固步自封。

全志共分八卷,前两卷考证和介绍了水美宫所在的钟山地理、历史、人文发展脉络,中间四卷从水美宫的建置、发展,到代天巡狩、瘟王信仰的演变,再到送王船习俗、申遗的进展,按序、按类分开陈述,最后两卷将有关的文献做了简单的梳理,民国以前记录全文,民国以后则摘录文章名称。如此,第二版的水美宫志便算完成了。

鄙人习惯于闭门造车,不善于也没有条件进行田野调查,对于口述材料和实物资料的收集和考证非常有限,以至于文中所涉及的内容多来自身边容易获取的渠道和人,这难免会带来局限性和无代表性。而且,在行文中容易出现主观臆断的结论和现象解读,信者可能偏信,疑者可能全疑,故而希望读者能持着辩证的态度对本志进行阅读,如果有任何确定的错误或新发现,请不吝赐教。相信,本志不会是最后的版本,经过岁月的磨洗,让她弥久而愈明,当然这需要更多的人对水美宫更多的关注,以便让她永久流传,庇佑中华永世昌盛。

是为自序。

句令潭主

2022年6月,于钟山

本文内容由作者:蔡少谦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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