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今年的热!躲在空调间里,还生怕中暑。忆起当年这个时节,还得顶着酷暑“双抢”——抢收抢种。满山野的水稻、番薯、花生、高粱要收成,又要赶着晚稻插秧,种地瓜,种秋季的蔬菜。赤膊上阵,烈日灼身,挥汗如雨,西瓜、石花、青草冻、绿豆汤,那是偶尔的享受,青草凉茶才是解暑的必须品。
最普通常见的是用带着小树枝的桑树叶烧出来的“蚕仔叶茶”,极少的“臭青味”,还有点回甘。桑叶,我们叫蚕仔叶,直呼成“娘仔叶”。“娘仔叶茶”莫非是娘子烧的茶汤?总之是最大众的解暑茶。
桑叶本地叫“蚕仔叶”
还有许多“小众”的青草凉茶,这些青草药养在家里天井的石头花架子上,呵护也较上心,不像桑树叶,路边有,邻居家有,摘一把过几天又长出来。
车前草本地叫“五根草”
它们或者是五根草,学名车前草,我曾经仔细看了它的根,怎么也不止5根,为什么叫五根草?或者应该是五斤草?五君草?怎么也叫不出“车前草”来。那时难得有车,车前哪来的草?用五根草烧出来的凉茶,“臭青味”稍微大点,不过,它的叶子很软嫩,即使不小心滑倒嘴巴里,也可以咀嚼吞下。
鸡舌癀
它们或者是鸡舌癀,叶子像是鸡舌般的尖,叶背尤其是靠茎的部分呈现水红色。用鸡舌癀烧凉茶有点铺张了,因为这东西不太多,通常是不仅解暑,还得是热得生了疖子,俗话说“生头发脸”的时候,才用到它。那凉茶的滋味有点“凉顺”,好入口,不像桑叶茶那么粗。
红木耳
最好看的是红木耳,颜色、形状真如其名,红色的木耳。烧出来的凉茶也是淡红色的,在白瓷碗里显得有些妩媚,其实那味道也不咋地,普普通通,对付暑热拉稀,很能见效。
茅草根我们叫“M仔草根”
茅草根要到野地去挖,相准开白色毛绒穗小花的茅草挖,挑挑拣拣它的根并不容易。用它烧的凉茶最好喝,清甜清甜的。用它给热暑的孩童喝最恰当了,可以用汤匙喂给还没有长牙的婴儿,出生不久的幼儿则用纱布条吸吮,可见这茶水温顺得很。可是我们管它叫“M仔草根”,和“茅”一点不搭界。“M仔”是不是“姆仔”?这草根烧出的茶水像似“姆仔”那样的慈祥。
鬼针草我们叫“赤查某刺”
路边野地里,让人讨厌的是鬼针草,我们叫做“赤查某刺”,春天里才长出苗,夏天边开小白花边生出针一样的种子,路过时扎得你满裤管上都是。说它是刺也不是,不过真的像“赤查某”一样惹不起,一惹它,就扎你。用“赤查某刺”烧出的凉茶,“臭青味”比较重,俗信用它能治盲肠炎,当然也可以解暑。
芦竹,根茎烧水最泻火气
最泻火气的是芦竹根水,除非已经有中暑的样子,才去挖芦竹的根茎,连根带头的地方,烧出来的水相当败火,身体虚弱的人不敢喝。生产队的牛中暑了,也是用芦竹根煮的水给牛灌下去。何况是人?
牛顿草
最不上眼的是牛顿草,茎韧、根深,宁可从头部断裂,也难于连根拔起,即便是老牛吃它也要顿一下——太形象的名字。它是那么普通那么普遍,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再荒凉的坡地再烈日灼烤也奈何不了它。当年要不是大队赤脚医生推广,谁也不相信这贱东西还可以烧出凉茶。牛顿草凉茶味道也很普通,但是尽管够你“牛饮”,这草太多了,是所有能烧出凉茶的草里最容易得到的,当年生产队在田头地里用大木桶装的大多是这种凉茶。大伙围着猛喝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旁边的人丢了一句“饿兰(人)假嘴干”,犹在耳边。
清热、凉血、解毒、利尿,是这些青草凉茶共同的特点,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盛夏酷暑,“双抢”时节,大汗淋漓,满满一碗凉茶,足于解渴祛暑。斗笠、毛巾、凉茶,是农人夏天的“三件套”。如今人们远离了土地,不识得农耕,也不见了青草凉茶。家里盛凉茶的大瓷壶,喝凉茶的“鸡公碗”,几乎成了文物。
装凉茶的瓷壶从前每家都有(资料图)
据说,旧时江头街和薛岭公路边上的“五里亭”有免费的凉茶让来往的人喝,连同木桶、竹节勺子、大粗碗,都是做善事的人士提供,叫着“奉茶”。
什么时候“奉茶”还会再现?什么时候凉茶回到我们身边!
经黄国富老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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