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水库边上的耀生宫供奉的“耀生公”,在湖边一带的老辈人中人人皆知。

湖边水库边上的耀生宫(2008)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湖边来了个“过水人”走乡串户也“乞吃”(乞丐),这人“练仙敲嗑”闲聊是一套接着一套,跟什么人都说得来,命相地理,竟然也说得有来有去。时间一长,许多湖边人会找他问时辰地脉,驱邪化解。此人自称姓姚,有半仙之誉,大家就叫他“姚仙”;又有人说,“姚仙”二字实际是“要生(yao xing)”,是“以要饭为生”。湖边人素来朴实厚道,不管这位“过水人”是“姚仙”也好,是“要生”也好,都尊称他为“伯”。

“姚仙伯”名叫什么,家住哪里,无人所知。湖边人的宽宏使得“姚仙伯”舍不得离开。他风来雨去,行踪不定,破庙破厝戏台牛舍居无定所,饥一餐饱一餐无人知晓。一晃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姚仙伯”也见老了,不时流露出落叶归根的念头,但又说不清自己的家究竟在哪儿。大伙安慰他说:“你就别回去了,湖边这角给你吃不完的。”

1937年农历九月十三日,日本兵占领了与禾山隔海相望的金门。之后,日军飞机、炮艇不时骚扰禾山,闹得人心惶惶。

禾山那年的“九港(股)风”特别大也特别冷。忽然有人说起: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姚仙伯”了。几个人在村里的宫庙、破寮里搜了一遍,没能找着。后来发现“姚仙伯”死在金山脚下“破灶崎”。

湖边水库建造之前这里是山间谷地,是五通至江头公路的必经之地,公路在这里随山体起伏,坡度很陡,称为“破灶崎”。“姚仙伯”大概是又冻又饿,竟然死在坡下路边。大家就地挖了个坑,把“姚仙伯”葬了,既可怜他的孤苦伶仃又生怕他抱怨,还在墓堆前摆放一块石头,摆上供品,点燃香烛,后来就地盖起了一间1米多高的小庙。大家想起“姚仙伯”生前的好处和可怜,也会到墓堆前来祭拜一番。真是应了“湖边这角给你吃不完”的话。

1938年5月厦门沦陷之后,五通驻有日军。有一天,一部载着日本兵的军车从“破灶崎”疾驶而下时,竟翻倒在“姚仙伯”墓堆旁的烂泥田里,伤了好几个。消息一传开,百姓拍手称快,说是“姚仙伯”显灵惩罚小鬼子。

站在耀生宫的位置眺望水库那头的湖边下社(2010)

日据时期的厦门市区物质匮乏,市区附近的美头社有人专门收集草木灰,用板车运到五通、高林、湖边一带和禾山农民交换番薯。拉车人极少遇到有“破灶崎”如此陡峭的路,所以常有下坡翻车的事故发生。人们联想到了“姚仙伯”惩罚日本兵的传说,对于路边上姚仙伯的庙棚不由的敬畏起来。有的人会特意准备一下供品和香烛,到“姚仙伯”目前祭奠一番,求助姚仙伯保佑平安。

一时间大家心也安了路也熟了车也使唤得好了,翻车的事也没了。大伙把这归功于姚仙伯的庇护。于是“姚仙伯”显圣一传十十传百。

上世纪60年代湖边水库大坝还没修起来之前,“破灶崎”依然是五通到江头到市区的马路上最艰难的一段。乡民不管是牛车马车自行车运菜拉肥(粪水),谈及“破灶崎”的险和陡,无不色变。“姚仙伯”无疑是众人心中解救的神。经过这里,心中默默叨念“姚仙伯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据说可以化险为夷。推车上坡,叨念“姚仙伯啊,斗(帮)出力啊!”据说能让拉车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姚仙伯”成为这段艰难路程的交通保护神,他墓前的香火也就越来越旺。于是,湖边社便有人带头在墓堆前搭起一座小小的石板庙棚,在这段路上奔波的人们虔诚膜拜的香火始终没有断。

1960年修建湖边水库,大坝覆盖了“姚仙伯”的无名小庙。改革开放后,五通、高林、湖边一带出现许多运输专业户。人们自然而然想起了保佑平安的“姚仙伯”,便自发在湖边水库大坝的西端重建了“姚仙伯”的庙。

神牌和香炉都刻着“耀生”

可是,庙建起来了,却遇到几个难题。

首先是名称。有人说庙的名字应该是“姚仙宫”,主神是“姚仙公”。但是,“仙公”二字在本地话中带有几分不敬,加上老辈人说,“姚仙”只是读音,实际上是“要生”。但是如果起名“要生宫”、“要生公”,又不太庄重。后来,有人提出用“耀生”为名的建议,以其读音相同,寓意深刻得到大家的赞成。

然后,“耀生公”的神像如何塑?“姚仙伯”没有留下照片或者画像,几个见过“姚仙伯”的老辈人又各执一词。最后,决定暂时不塑神像,先用神牌代替。

“耀生公”没有神像,只有神位

还有庙会时间定于何时?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出“耀生公”的生日。经过一番商讨,决定把“耀生宫”农历四月廿六日“开宫门”的日期当为“佛生日”。据说,经过卜杯询问,连续三个“圣杯”,表示“耀生公”十分满意。

1992年5月28日(农历四月廿六),耀生宫举行开宫和“耀生公”升座典礼。老禾山最本土、最后出现的神就这样诞生了。

经黄国富老师授权。

本图文内容转载于其关注号:老禾山原住民,版权归其所有。

(其中部分与李启宇共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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